读物上新 · 雕刻时光的老行当
序
舒国治在《理想的下午》里写道:“人习惯找寻昔年生活的影子和气味。早年的日子过得愈缓慢深刻,追索于今日之余昔相似的情怀则愈浓。或是,愈感今日之不堪,则愈倾向于昔日之佳美来托寄幽怀也。小者如荔枝的微妙香气,大者如城乡街衢屋舍林野,皆可有极浓强的今昔差距之感。”
中山路的老式挥春店
显然,说到怀旧,莞城老街总会被提到。作为一本生长在莞城的读物,我们很难忽略骑楼老街的存在,但同时它又是一个不易书写的地方。于是我们干脆在行走中寻找思路,一路走走停停,我们看到许多活灵活现、幽默生动的众生相。
旺角钟表
从振华路往里面穿行,来闲逛的人不多也不少,添置日用杂品、买烧鹅腊味、理发照相……遇到熟人就停下下来闲聊几句,当年热闹喧哗的商业街景已经沉淀成如今的市井从容。几家卖佛具祭祀用品的老店并列排着,街坊们在花灯下闲坐喝茶,门口随意摆放着线香、香坛、酒杯、油灯、太岁纸等,凌乱中多了几分世俗生活气味。
街坊们在骑楼下喝茶聊天
在佛具店的对面,是一家卖对联纸品的老店,虽无店名,但门口簇拥着许多前来置办对联的顾客,永伯和儿子默契搭配,他负责认真写对联,儿子则热情招呼来客,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围观。我们采风拍照时,隔壁日杂店的阿姨还探出头来,冲着镜头向我们比耶的手势。
永伯在给客人打包装袋
尽管大刀阔斧的城市化发展带走了不少老行当,但只要在这里慢慢走一遭,便会发现这里仍然留存着不少的老店、老手艺人。比如修钟表的“大昌”“玲姨”“坚记”等,卖海味干货的“三洋海味行”“新中侨海味行”,做打金车玉的“维记工艺店”“诚意玉器”,出售佛具祭祀品的“维新门市部”“怀记陈村锡纸店”,卖竹编婚用品的“强记山货店”,专职画相的“森琳画像馆”“罗德画相馆”等。
强记山货店
另外,这里还有许多远近闻名的老字号,比如“老莞城饭店”“东方红照相馆”“中山餐馆”“中大理发店”“莞翟蔴茶王”“王藻记花灯”“仰光楼”……从提供衣食住行到见证人生重要时刻,再到满足信仰祭祀所需,这些镇守在北隅老街的老店、老行当几乎贯穿了普通人的一生,在养活一家老小的同时,也见证着无数东莞人平凡而鲜活的人生。
中大理发店
于是,我们的书写思路便由此展开:传统花灯寓意人生的开始;钟表店、理发店、照相馆是每个人的成长见证;裙褂店、绞面摊、玉器店见证了人生的重要时刻;凉茶铺、日杂店则守护居民的日常所需;佛具店则承载着民俗信仰、解决身后事……
我们试图从一条老街观察人一生的不同切面、看见一座城市过去的缩影,从老行当中捕捉手艺之美、体悟手艺人的真实底色。
仰光楼下容伯正专注地写着对联
维记工艺店
冰姨正在维修
这几个月,我们相继看到时电廊、朝阳大包闭店,特意前来甚至远道而来的顾客涌进有点落寞的老街,好像是在告别一个时代,从此,万寿路再无朝阳大包,市桥路也再无时电廊。
朝阳大包闭店前一天
在采写的过程中,我们也在思考:这些老行当未来该走向哪里?当手艺人老去,当骑楼老去,这些传统手艺还能否继续流传下去。时间或许会给出答案,但填写答卷的正是这座城市和其中的你我。
文 | 冼金凤
《老街观想》序言
文化视野
骑楼一角
| 重要仪式
花灯掠影,漫说流年
王藻记花灯
关于花灯,有太多可以讲述的故事。在古代元宵节,民间总是要赏花灯、猜灯谜、放烟花,十里长街张灯结彩,游人如织,即使是实行宵禁制度的唐朝也会为此破例,皇室、百官与天下万民普天同庆,观灯三夜。于是,便有了苏味道笔下的“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灯会上的莞城花灯
而对于古时足不出户的女子来说,元宵夜则更多了几分缱绻。青年男女走上街头,邂逅自己的意中人,于是我们对辛弃疾所写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便有了想象。
传承人王浩钧在制作花灯
直到今天,仍有不少地方传承花灯文化。东莞花灯尤以莞城最为有名,除了中华第一灯“千角灯”名声在外,莞城花灯亦是东莞灯笼的代表之一,它记录、承载着本土的宗族信俗和历史记忆。
花灯内部
| 成长见证
不变的手艺
莞城骑楼大西路
从华侨大酒店旁的路口往里走,便到了莞城振华路一带,这里是莞城的百年商埠,其中的振华路、中山路、大西路、维新路等曾是东莞最繁荣的街市。
如今的东方红照相馆
旧时,这片老街区由于毗邻东江,受水运带动,形成了典型的河岸商埠。下南洋的东莞人将西洋建筑文化引进来,考虑到本地常年炎热潮湿的气候特征,修建了大量的骑楼风格建筑,一楼开铺,二楼住人,日杂店、海味行、五金铺、照相馆、理发店、饭店、服装店、钟表行、玉器铺、竹器店、佛具店……各式各样的行当、店铺沿街林立,人们的日常生活所需几乎都能在这里得到满足。
冰姨钟表店
过去,这里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是东莞的商贸繁荣地;如今,随着城市化的快速发展,这条百年商贸街在时代的洪流中完成历史退位,有着岁月更迭的陈旧面貌。时代的潮水褪去后,这里仍有一些老行当、老字号飘荡着老莞城的韵律,诉说着新旧莞人的故事。
富丽新发型设计
| 婚姻大事
以婚俗之名,寻手艺微光
强记山货店
莞城的骑楼老街曾是许多行当的集散之地,时移世易,旧日的繁盛光景不再,但仍有一些老行当默默地驻留着,以传统的手艺营生。走访间,我们发现一些行当与东莞婚俗有着深浅不一的关联,譬如出嫁时的喜服龙凤褂、熔铸着祝福的金银首饰、落阁礼中的“美容古法”绞面……
欢姨在给顾客绞面
它们在东莞的婚俗中装点着喜庆氛围,寄寓着美好祈愿。寻觅之时,除了了解这些手艺本身,我们也想聆听其传承故事,并了解发展现状,希望能以有限的笔墨记录下时间长河中的手艺微光。
谈栩珺正在绣制龙凤褂
江叔正在打金器
| 日常琐事
老莞人的食与用
读物内页
青蔴茶:莞翟蔴茶王在莞城大西路开了90余年,青蔴茶是其特色消暑饮品。青蔴茶以药草火麻仁为主要原料,先将火麻仁磨烂,再用清水煮开,所得的滤渣加入白糖充分搅拌,一杯老莞人“去热气”的王牌茶饮便做好了。青蔴茶呈灰色,入口顺滑,清甜可口,如芝麻糊般还夹杂些渣末,具有清热解毒、美容养颜的功效。
读物内页
藤篮:结婚时,东莞人常把嫁妆、喜饼等婚俗物品放入精美的藤篮内,传递着对新人的美好祝福。其中一种尤为受欢迎,在东莞一些镇街也被称为“合箩”,寓意夫妻百年好合。这种竹篮的提手涂着红色与绿色的油漆,藤篮的盖子则使用涂成红、绿色的竹篾,编出红绿相间的吉祥图案,中央还点缀着红色的“囍”字,人们通常成双成对地买,并配以两头刷上红漆的扁担使用。
| 人生雅趣
在百年街巷寻一缕墨香雅趣
和平路上的一家老式挥春店
古往今来,中华书画艺术承载着我国传统文化的精髓,也被作为抒发情感的形式之一。而被人们称为“文房四宝”的笔、墨、纸、砚,是中华民族几千年来流传至今的珍品。它们不仅是一种书写的工具,更代表了一种书写文化。
墨缘斋里售卖的各类毛笔
一幅书画作品,从绘画到书写,到盖上印章,再到装帧完成,不论是送到友人手中,抑或自己收藏,每一个步骤都显示出满心的诚意。而在快节奏的当下,“书写”却逐渐朝着一种小众爱好的趋势发展。
仰光楼
每至年末,老莞城车水马龙,平日隐匿于繁华背后的不少老手艺人,这些几天他们的店里也热闹起来。老式装裱店门前,装裱师傅用一双巧手,将客人对朋友的祝福封存进明亮的画框里。而常见的几家挥春店门前也挤满了人,几位老先生在店门前喜悦挥毫,寓心意融于笔墨,美好的祝福从心头流入笔尖……
永伯在写对联
| 信仰祭祀
寻踪老行当,信仰有讲究
维新门市部
千年莞邑流传着不少民俗信仰,也建有许多古寺祠堂供大众寄托精神信仰,千百年来抚慰着人们的心灵世界,是许多东莞人精神生活里的重要内容。老莞城也不乏有一些传统老行当和手艺人,默默地守望着人们的信仰和精神……
罗德画相馆
从清明、冬至、春节等重大日子的祭祀供奉,到家里早晚的供香,虽然各家的仪式有所不同,但各有各的安心之道。传统习俗是先人留下的精神财富,也是传统文化的一种体现和延续。不论是习俗信仰,还是祈福求愿,都承载着一代代人的伦理观和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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