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文卫
沿着万江金泰桥边上的一道石梯往下走,随着古朴的窄道进入,门前挂着写了“箫雅居”的三个灯笼,这便是李文卫的洞箫制作工作室。我们在室内泡上一壶香茶,缓缓喝上一口,他慢慢忆起多年来围绕洞箫所发生过的故事。与我娓娓道来间,他的眼睛里不时闪烁着晶莹的光,聊到兴头上,便自然地用洞箫演奏一段,当下所有的话语都化作于曲音之中。洞箫之于他,早已不止是一件乐器,更是亦师亦友的陪伴。
自幼爱乐,钟意笛箫
“我7岁左右就喜欢音乐,可以说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种下了一个种子。”小学音乐课上,老师教了他们演唱《敢问路在何方》,“我就特别喜欢听老师唱歌,他唱得特别好”。从此李文卫便对音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偶然一次午后,村里传来了竹笛的声音,竖耳细听,乐音悠悠而来,还没等听完一首曲子,李文卫便被深深地吸引了。跟师傅请教了吹竹笛的指法和对应的音调后,李文卫便自己开始摸索起来。没有乐谱,他就一边听一边把旋律记出来,用笔和纸一个个音符标好,通常这样一首曲子完整写下来起码要花费两三个小时。

李文卫在讲解洞箫知识
音乐中的节奏和听力是非常关键的两大要素,李文卫通过听和记录音带的音频,模仿每一句的情感和每个音符的处理,学习他们是如何表现每个不同的曲子。这样刻苦的学习大概持续了两个月,渐渐地,他对于音感的把握越来越有信心,也是这样一点点的积累,为他日后吹奏洞箫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从吹箫到制箫
是个必然的过程
“箫”是中国传统民间吹管乐器,也被称作“洞箫”,是最古老的乐器之一,距今已有八千多年的历史,也是旧时最常见的民族乐器之一。吹起洞箫时,悠深婉转的音色仿佛从远古而来。初闻其声,沧桑旷古,仔细聆听,心静若止。其独特的音色,常常被文人墨客和高山隐士所喜爱。

谈及洞箫的制作,李文卫表示,从吹奏到制作是个必然的过程,因为演奏者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那支箫。从收集洞箫制作的典籍和资料,到各地拜访洞箫制作师,前后花了几年时间才摸索制作出自觉还不错的洞箫。
一支洞箫,虽然看起只有简单的八个孔,但是制作起来却包含了很多工艺和细小的细节。制作洞箫一般包括选竹、较直、通节、打磨以及校音几个步骤。

正所谓:“千竹取一”,制作洞箫之前,挑选一支合适的竹子也是非常关键的一步。制箫师通常会挑选生长土壤贫瘠并且气温较低的野生山区竹子。竹子若太厚会导致音色太钝,太薄会则导致音色飘浮,不实在。竹子采下来以后,要在阴凉通风处静置两年,待完全干透后再筛选,才能拿来制箫。

李文卫家中关于笛箫的书籍
首先,用火将竹子“较直”,烤火是要让竹子受热均匀,这一步十分考验师傅的耐心。“通节”,即用磨刀将竹子内部打通。接着便是“打磨”,将竹子内部以及上下部打磨光滑,根据竹子的粗细和长短,用白笔大概确定孔位。
李文卫说到,其实最关键的是“调音”,这一步直接决定了洞箫的制作水准。制箫师傅需要一边吹奏,一边记下音准,同时还要一点点打磨内径,以调整到最完美的音准。一把好箫吹奏出来的声音是悦耳动听的,也是能潜入人心的,而这非常看重制箫师傅的审美。

李文卫制作的笛箫
与大多数的传统技艺相同,洞箫不仅是乐器,它所承载的丰富内涵才是其根本。洞箫演奏十分注重心法,而其技法则居其次。“箫的声音是由内往外发的,适合吹给自己听,就像倾吐一样,倾吐自己的心声”,李文卫说道,“我是用箫说话的,每一把箫的声音都不一样”。不论是制作还是吹奏,想要演奏纯熟,制作技艺精深,就必须要在传统文化、传统艺术甚至是个人修为上下功夫。
以箫为道,终身修行
学习洞箫不止要学习技术,更重要的是深入了解它的内涵和文化。2013年,“文卫箫”品牌正式在东莞成立,一直到最近几年,洞箫爱好者的群体逐渐扩大。2020年,李文卫拜访武夷山范明公老师,跟他学习中医理论和知识,也开始研究《黄帝内经》《易经》等传统典籍,将传统文化理论与洞箫吹奏结合,探讨洞箫音乐与身心灵治愈的关系,是李文卫近年来的研究方向。

随着对洞箫和传统文化的了解加深,李文卫越是能感受到洞箫这个乐器所承载的文化涵养的迷人之处。这几年来,他总是自发地组织洞箫爱好者们一起弹琴奏乐,与他们一起分享学习,有邀请就参与演奏,到全国各地区分享自己与洞箫的故事和洞箫疗愈人心的魅力。即使大多数人对于洞箫这个乐器并不了解,但他仍然愿意孜孜不倦地宣传和讲解。
当我们谈论到音乐和艺术类非遗项目的传承现状时,李文卫也有自己的见解。一件传统乐器应该如何体现出它的价值和意义,重要的是要有“被欣赏的机会”。近年来,随着大环境影响,像李文卫这样的传统乐器演奏家以及许多非遗工作者们缺乏一个适合的平台与机会,不同类别的非遗项目需要有不同形式的宣传方式,才能令年轻群体在新形式的非遗文化氛围中,耳濡目染地感受文化的魅力,增强自身对非遗的认同感,真正做到活化非遗。

李文卫在活动上深情演奏
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一种以“人”为传承载体的独特文化遗产,在其传承与连接之间,为民众的生活需求以及社会的产业发展提供着源源不绝的灵感和资源。非遗的未来需要代代相传,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先辈弥留下来的文化遗产既需要好好保护,更需要深入到年轻群体的生活当中,让非遗在各个方面生长出新的当代价值。

在非遗购物节
正如李文卫老师说到:“洞箫音乐若是纯粹以讲座或演奏会的形式来观看和欣赏,其实意义不大,还得是要观众来聆听,我们一边演奏一边讲解,未来这个是一个非常好的发展方向。”以这样的方式让传统乐器连接现代生活,让观众产生深刻的兴趣印象与认知,从而加深其对非遗传承保护和活化创新的见解,感受自己国家文化的浓厚底蕴,这样才能真正拉近传统非遗与市民生活之间的距离,而洞箫的非遗保护传承之路,仍任重道远。